【公司治理】合众资产总经理曹幼非：创造收益乃是使命必达
“金牛座对金钱感知敏锐，好美食，处事稳健，如牛力耕于田，绝不激进。不过，我其实没有那么执着于美食，因为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曹幼非笑道。
访谈曹幼非，记者自然忘不了拿多年前媒体报道中关于他是“金牛男”的“八卦”开个小玩笑。好在曹幼非并不以为忤，索性侃了一会儿星座，宝岛口音如假包换，遣词造句有着海峡对岸专业人士那种特有的舒缓、雅驯、正式，笔挺的西裤、衬衫，一对低调却精美的袖扣，发型一丝不苟。
“你公司《关于曹幼非任职资格审查的请示》收悉。经审核，曹幼非符合《保险公司董事、监事和高级管理人员任职资格管理规定》和《保险资金运用管理暂行办法》的有关要求，核准曹幼非担任你公司董事、总经理的任职资格。”
保监会网站上这条短短的公文，与曹幼非上两次事业转换——2002年自台湾来大陆为英国保诚集团(Prudential plc)成立合资基金公司信诚基金(博客,微博)，以及2009年重返台湾，出任岛内第二大金融控股集团富邦金控旗下富邦信投董事长——得到的大幅媒体报道相比，迥然有异。
转战保险资管领域的曹幼非给自己的定位很直接：
“保险业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从前台到中台、后台,包括了很多专业部门。我知道自己不是很适合管理保险业务，但帮保险公司管管钱还可以。”
从管基金到帮保险“管钱”，这一回曹幼非似乎是应了泛资产管理时代的大潮流：原大成基金总经理王颢出任中国人保资产管理公司总裁，“投资教父”范勇宏离开华夏基金出任国寿资产首席投资官，以及新华资产总裁李全、光大永明资产总裁华旸等，加入保险业之前，在证券、基金、期货等领域均已具备出众的履历。保险资管行业已然成为昔日基金投资大佬们的新舞台。
“从公募基金行业，到保险资管行业，您感受到某种‘文化震撼’（cultural shock）吗？”记者问。
“传统上，公募基金业比拼相对收益，动辄几个月就要进行一次排名，作为公募基金经理人，跑赢同行就okay。而保险资管则追求绝对收益，硬碰硬，如果达不到预定收益目标，就意味着公司资本金的亏蚀，不仅投资经理会因此备受煎熬，更重要的是，对投保人而言，也就意味着保障的破灭。可以说，保险资管带来的挑战更为直接，更加无可逃避。这种情况下，投资经理人的任何一个决策都异常重要。”曹幼非说。
管理：聚焦专业“四条线”
随着“新国十条”和《资产支持计划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关于设立保险私募基金有关事项的通知》等一系列举措的颁布，投资范围持续放宽，保险资产配置更趋多元化。2015年前7个月，保险资金运用余额达101730.86亿元，较年初增长9.02%。其中银行存款和债券占六成，股票和基金占比14%,其他类投资占比27%，较去年有所上升。保险资金逐步向房地产、互联网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等多领域流动，试图在大投资格局下创造更大的收益空间。
在以上大背景下，作为合众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掌门人的曹幼非则有着自己的冷静思路：保险资金投资渠道越是多元，保险资管越要做到“Focus”（聚焦）。
“所谓Focus，首先是我们努力把险资布局重点考虑清楚，定义好各条投资线；其次，在各条投资线中做深入的研究和探索，保障专业性。Focus就是要提醒自己，如果精力太分散，或目标领域太繁杂，那么结果可能就是一团浆糊，做不好投资。”曹幼非说。
如此，在各投资条线的出色发挥和相互配合下，风险得到分散和弱化，专业得到交流和巩固，合众保险资产管理的收益在过去一年中取得了较好的成绩。2014年合众资产受托管理资产的投资收益率达7.56%，2015年以来投资收益率达6.44%。
“不敢说这个业绩与同业相比有多优异，但考虑到在公司较为审慎稳健的风险偏好之下，我们的权益类投资占比控制得较严，这一业绩也还不错。”曹幼非说。
在Focus理念之外，曹幼非还非常重视不同投资条线的协同效应。
“我们希望各投资条线都务求专业，在专业度上做足功夫，这样协同起来降低、分散风险。合众资产目前的情况是，让债券投资、股票投资、避险投资、基金组合四方面投资线，及新增加的海外投资，利用各自专业独立做出判断，之后通过分析整合的资讯拿出来分享，为大家所用，以此使得信息完整并提高利用效率。
“任何一个决策都很重要。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我们的深度专业性，提高我们投资正确率，保证投资团队里每条线分享的分析内容有理有据。” 曹幼非说。
投资的渠道是手段，目的在于创造收益,这也是客户的要求。在市场下滑、股市动荡的环境中，合众凭借四条主要投资线，即债券投资、股票投资、金融工程和基金组合达到了不错的报酬率，也让曹幼非对自己专业“四条线”的发展充满信心。
投资：力求金牛一贯的稳健
“即便是巴菲特、波顿（Anthony Bolton）这样业绩出众的投资经理人，一样有可能‘摔跤’。世上本来没有什么‘股神’，只有专业投资经理人。所谓专业，就如同加盟合众时同公司管理层面谈时我所说的，别的不知道，但我可以有六七成的胜率。”曹幼非说。
六七成的胜率，照曹幼非的说法就是，如果有一两次失误，自己不会去“自杀”，而是会检讨自己的警觉度和预测能力是否到位了。至于结果，曹幼非表示，金融市场上时刻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诸如近来A股市场的动荡，或美联储加息的靴子落下后对全球经济究竟会造成何种外溢影响。此种语境下，投资经理既然没有可以洞悉未来的水晶球，所谓预测，自然存在着重大不确定性，充其量只能说，偏乐观的概率七八成，或偏悲观的概率七八成，“如此而已”。
加入合众资管这一年多下来，曹幼非坦言，保险资金管理和公募基金投资有很大差别，在投资股市等领域时更加需要考虑各条产品线之间的风险和收益搭配。
针对目前国内保险金投资长期产品不足，普遍“长线短投”的局面，他说“这是无奈”。但同时他也看到：在这样的背景下，只要投资人管理上不要“过分”，就可以降低风险。
“过分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要全部买股票，或者不要全部都买短债，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久期，比如说现在合众大概债券投资偏四到五年的久期。”他也表示：“我们尽量维持一个合理的久期来降低风险，这就是现在能做的。”
对于保险资产管理人而言，股票和股市的话题难以避免。过去的三个月中国的股票市场的大幅下跌让入市的保险金出现严重缩水，2015年7月保险金投资股票和证券投资基金账面余额流失1596.68亿元。很多人开始质疑中国的股市，甚至引发“股市危机”的猜想。同时，针对股指期货的监管变革，亦使得合众资管的金融工程业务，即“通过使用数量化的方法进行交易策略的研究和执行，在风险约束条件下获得最大回报”（据合众资管网站），在当前条件下难以开展。
不过，曹幼非是一个稳健的乐观者。对于股市的振荡，他认为不妨辩证地看，将其视为“中国市场有潜力的表现”。中国的股市“非常具有爆发性。当大家发现好的时候一拥而上，大家都认同，所以导致股票上到5000点，但是同样的也会破灭下来，大家回归理性。新兴国家的特色都是如此”。而且，曹幼非指出，从更长远的历史眼光看，人类的科技进步远未到放缓的时刻，新的需求还在不断产生。特别是在中国，我们固然看到当前三期叠加的大环境下，宏观经济形势面临一定下行压力，但还是能看到新的需求为新兴产业——诸如文化创意产业等——带来新的发展机遇。
无论如何，曹幼非相信，资本市场改革开放的大格局不会改变，包括金融衍生品在内的各类创新依然是大势所趋：
“任何的股灾都不应该影响到金融市场发展的方向及步调，这一点毋庸置疑，衍生品的发展应是未来一个很重要的发展方向。”曹幼非认为。
选择：世间万事必做于精
以往，保监会对于保险机构的投资一直坚持一事一议的“试点模式”，进行严格的事前审批，保险资产投资领域有限，活力不足。随着资产支持计划业务和私募基金业务等领域的开放，保险资产管理人面临更多机遇和选择，很多机构也开始摩拳擦掌，试图尽快改变保险理财低收益的负面形象，寻求多元的投资途径。
然而，面对新兴的多样选择，掌管着400亿保险金的曹幼非目标很清楚：要做长期收益。
“保险有自己的规律和特点，保险资金的投资和其他投资逻辑并不相同。合众还是比较偏向做保险，不是以投资为主导的。到目前为止，合众资管与合众人寿的概念是一致的，就是做一个比较稳健的保险公司，以扎根长远经营、长期收益为导向来做业务。”曹幼非说。
如何做到长期收益？
“很简单，把事情做精做好，贪多嚼不烂没意义。”曹幼非说。
相比开发新的投资渠道，曹幼非现在更专注于合众四条投资线的深入化发展，“至少每条线都希望能开花结果，每条线都希望做到极致。”
在这个做精的过程中，曹幼非极力推崇市场机制：
“就好比合众，合众人寿非用合众资管并不见得好，为什么呢？这叫近亲繁殖，出了问题大家难免尴尬。不如采用市场机制，不搞封闭，把大家放到一个平台上参加公开比赛，合众资管做得好，就选择我们，如果不好，我们就需要整改。俗话说‘出去接生意容易，但做好生意难’，当下的关键是我们先要做好自己。”曹幼非说。
他的设想是，通过聚焦合众的四条线形成核心投资能力，进而积极向外发展，吸引外部客户，达到负债风险的合理布控。
作为保险资管公司总经理，而不是投资组合管理人，曹幼非表示，心态要轻松些，因为用不着“天天跟人家‘搏杀’”。不过他认为，即便是投资经理人，也不该执迷于一城一地的“搏杀”，否则长期看，投资做不好。
“就像身处森林之中，却只是追着树木跑，不能从高处俯瞰整片森林。这样没有意义。”曹幼非说。
“森林”应该是指超越短期的、国内市场波动之外的大视野。比如采访当日适逢美联储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9月政策会议。曹幼非准确地判断此次会议美联储依然会按兵不动，要等到12月才有可能“警告性”、而非“必需性”地加息一次，因为当前美国的经济复苏并不强劲，通胀压力也远未明显到非加息不可的地步。
这对于一家保险资管公司的资产配置究竟意味着什么？
“若干领域未来会提供良好的收益前景，比如全球高收益债券市场，若干维持较高经济增速的新兴市场国家的金融资产等。我们正在研究。”曹幼非表示。
看得出来，对此他已有较为成型的思索——毕竟，全球资产配置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供职台湾基金业期间，岛内最早的印度概念基金产品即由他所领导的机构推出。
心态：创造收益是使命必达
过去的三个月中国的股票市场的大幅下跌让入市的保险金出现严重缩水，2015年7月保险金投资股票和证券投资基金账面余额流失1596.68亿元。很多人开始质疑中国的股市，甚至引发“股市危机”的猜想。
保险投资新政为保险资金开展资产配置提供了更多的基础投资工具，从传统公开市场投资拓展到基础设施、股权、不动产、集合信托计划、金融衍生品等另类投资以及境外投资，使保险公司开展真正意义上的多元化资产配置成为可能。特别是债权投资计划、不动产投资计划、创新类金融产品、投资性房地产的投资快速增长。到2014年底，另类投资占比到达23.67%，增长非常迅猛。而时下最热的保险资产支持计划，据试点数据统计：从2012年的保险资产支持计划开始试运行到现在，共9家保险资产管理公司发起设立了22单资产支持计划，共计812.2亿元，平均投资年限5.55年，收益率5.8%至8.3%。
大资管的时代为投资人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动辄上亿的资产在投资大佬手中转进转出，亦赔亦赚，压力在所难免。但在曹幼非眼里，他更在乎的是客户数量而非金额——一份合同就是一个客户，他要用自己精心打造的投资线帮助客户创造收益，实现投资的目的。曹幼非给他带领的合众资管团队目标定位简单而清晰：
“每年合众人寿给定一个收益目标，不论如何配置，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使命必达的事，我们要的是永远创造超额收益，希望助力合众人寿在一个很好的状况下继续发展，那是我们的责任。”
记者尝试询问他做投资的逻辑和哲学，他摇摇头表示没有，随即补充：
“但它也有一些原则，简单来说就是做专业投资人要好学不辍，不断追求自己的进步。天天做功课，天天学习，不断地去看新的东西，体验新的社会发展，适应新的环境，进而达成长期的投资报酬率目标。”
（本文来源于《当代金融家》杂志2015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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